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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下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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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麽罪,起來吧。”雲啟彎腰把西月拉了起來,又無奈的笑著搖頭,“就她那性子,跟你倒是合得來。”

“公主是喜歡奴婢做的吃的。”西月低著頭,依然滿腹愧疚。

“嗯,這也很難得。”雲啟到時不在意,而且他心裏其實是有那麽一點優越感的

——讓韓岳知道李鈺喜歡來這裏更好。

你不服?有本事你也弄個手巧的丫鬟伺候她呀?

你能做到嗎?

本王能。

雲啟心情很好的看了西月一眼,微笑道:“我知道母妃留下的那串蜜蠟手珠你很喜歡,明兒你自己去雲桂堂裏取了來,好好地收著吧。”

西月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做錯了事情還有賞?王爺該不會被氣糊塗了吧?

“怎麽,不想要?”雲啟笑問。

“不,不……奴婢謝王爺!”西月趕緊的福下身去,那串蜜蠟佛珠是王妃生前最喜歡的東西之一,這些年王爺一直視如珍寶,今天能賞給自己,這是天大的榮幸。

“行了,天色不早了,睡吧。”雲啟說完,轉身回自己的臥房去了。

西月看這雲啟的背影消失在屋門口的湘妃竹簾之後,才緩過神來。

兩日後,鞠寶軒的門口果然貼出了要公開拍賣百草鼎的公告。

而且東陵有名望的商家富戶還收到了請柬,被邀請在三日後到掬寶軒參加拍賣,並言明與百草鼎同時拍賣的還有十件稀世珍寶。另外,大周皇後娘娘作為百草鼎的擁有者也會出席拍賣會。

請柬一發出,便在東陵城引起了軒然大波。

各大富商奔走相告,就算是拍不到百草鼎,也能拍得到其他珍寶,而且還能朝見大周皇後娘娘,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好事啊!

那些拿到請柬的人趕緊的走親告友,看看自己想好不錯的有誰沒有請柬,可以顯擺一下的同時也發發善心,表示可以帶著親朋一起去。

於是乎到了拍賣這日,掬寶軒簡直是人滿為患。

能容納數百人的掬寶軒大院內,烏央烏央的坐滿了人。

當然,東陵城本地是沒有這麽多有錢人,但百草鼎在東陵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像蘇聽泉這樣聞風而來的人不在少數,再加上金頭發藍眼睛的外商,以及巨商們帶來的親友團,這七七八八足有二三百人都擠進了掬寶軒的後院。

為了保證這些有錢人的安全,當然,最主要的是為了保護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的安全,東陵府的官兵全部出動,把鞠寶軒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但凡要進掬寶軒的人,就跟當初進貢院考場一樣,身上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搜遍了。

不過大家也沒什麽意見,就算不為了皇後娘娘,為了這百年不見的百草鼎以及其它十件珍寶,掬寶軒如此慎重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連一些黃頭發藍眼睛的洋商人也都一一接受檢查,他們這些本地富商自然也沒什麽好說的。

蘇聽泉,江玿,王慕甫以及沈著等人也都接到了請柬,這日一大早就穿戴整齊趕到掬寶軒,而且氣勢十足,儼然一副對百草鼎勢在必得的。

這種事情,自然少不了雲少棠湊熱鬧,雲少棠來了,自然也拉著雲啟。

雲啟的身後還跟著做男兒家打扮的周玥晗,只是奇怪的是大熱的天兒,扮作男兒的周郡主卻戴了一頂跟身上的儒生衫一色的儒生巾。

她本來就生的明艷,做男兒打扮也不失姣美,這會兒跟在雲啟身邊,因為對眼前的場景十分好奇,所以不停的打量四周的人和事物,端的是明眸顧盼,熠熠生輝,她就這樣站在有清雅高華的雲啟身旁,倒也不遜色,吸引了諸多狂蜂浪蝶的目光。

李鈺站在二樓的廊檐下看向雲啟等人,微微抿了抿唇角,輕聲冷笑。

“公主,人差不多到全了。”花滿樓走到李鈺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清那邊的狀況後便笑了:“跟在王爺身後的那個女扮男裝的應該是周郡主吧?這大熱的天她怎麽帶個帽子?”

李鈺笑著挑了挑秀眉,故作遲疑的說道:“怕是……得了什麽怪病,腦袋見不得光吧。”

“也不知道是什麽怪病?”花滿樓捏著下巴思忖道,“那天我遇見東陵王府的管家婆子在好幾家飾品店裏挑假發髻,哪些店家把所有的樣式都拿出來她們都不滿意,也不知道王府裏的那個女眷這麽挑剔。”

“是嗎?!”李鈺立刻高興地笑起來,“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東陵王什麽時候對下人也這麽好了?”

“哎,不知道。”花滿樓笑道。

李鈺笑瞇瞇的看著被田棘請到涼棚裏去的雲啟等人,忽然壞笑道:“花爺,你說——若是周郡主的儒生巾被風吹去了,會怎麽樣?”

“呃?”花滿樓一怔,又呵呵笑道:“公主說笑了,這大熱的天,哪兒那麽大的風啊?”

花滿樓趕緊的拱手,苦笑道:“別,公主,今兒咱們可有更重要的事情,您還是別讓老天刮什麽風了。耽誤了大事兒咱們可就白忙活一場了。”

“噢,說的也是。”李鈺點了點頭,笑著轉身走了。

“哎——”花滿樓趕緊的跟了上去,“公主你去哪兒?這拍賣一會兒就開始了。”

“我下去走走,你不用跟著了,忙你的去吧。”李鈺擺擺手。

花滿樓覺得李鈺指不定又要去幹什麽,忙搖頭道:“我也沒什麽好忙的了,公主去做什麽,不如我幫公主去弄?”

“你怕我去找周玥晗的麻煩?”李鈺抱著臂膀笑看著花滿樓。

“沒有。”花滿樓笑道。

“那你幹嘛跟著我?”

“我這不是……該忙的都忙完了,怕公主有什麽吩咐沒有人應承嘛。”

“我這兒沒什麽吩咐,你去幫求老怪的忙。那家夥上不得臺面,你去幫他撐一下。”

花滿樓指了指那邊負責主持會場的掌櫃的,笑道:“這有方掌櫃的呢,也用不著老仇這個幕後的東家做什麽。”

“那你渴不渴?餓不餓?你該幹嘛幹嘛去,就是不許跟著我!”李鈺直接耍賴。

“噢……好吧,好。”花滿樓無奈的點了點頭,皺著眉頭看著李鈺往雲啟那邊走去。

“花爺,公主怎麽了?”田棘從旁邊湊過來問。

“你,看見東陵王身後的那個小生了嗎?”

“什麽小生,那不是周郡主嗎?她怎麽來了,一看就沒安好心。”田棘不悅的哼道。

“嘶——小崽子眼睛挺毒啊!”花滿樓擡手在田棘的腦門上抽了一巴掌,“趕緊的過去看著公主,今天最主要的事情是百草鼎,千萬別讓公主意氣用事,弄出什麽亂子來。”

“公主是那麽不知輕重的人嗎?花爺你也太瞧不起人了。”田棘哼道。

“嘿!你要翻天是吧?”花滿樓瞪眼。

“好啦好啦,我這就去服侍公主,您趕緊的忙您的去吧。”

李鈺大大方方的到了雲啟和雲少棠的涼棚下,嫣然一笑:“哎呦,想不到二位王爺來得這麽早啊。”

“公主殿下不是比我們更早?”雲少棠笑瞇瞇的看著一身霜色蘇繡裙衫的李鈺,豎起大拇指讚道:“公主今天真是風姿綽約,娉婷可人,氣度不凡,傾倒眾生!”

“七爺過獎。七爺今天也是衣冠楚楚,風流倜儻,道貌岸然啊!”李鈺大大方方的接受讚美,並順便送上了自己的‘讚美’。

道貌岸然?!雲少棠一口血堵在了喉間,忍了半天才抱了抱拳嘲諷回去:“公主殿下真是文采斐然,出口成章,叫我粗鄙之人等好生欽佩!”

“哈哈!比不上七爺你飽讀詩書。”李鈺輕一聲,視線落在周玥晗身上,驚訝的問:“咦?這位是哪家的公子,看這好生面善就是想不起來從哪兒見過了。”

“公主殿下不但文采斐然,出口成章,這裝腔作勢的本事也是爐火純青。”周玥晗看見李鈺兩眼就冒火,恨不得撲上去咬她兩口才解恨。

“玥晗,不得對公主放肆。”雲啟忙低聲呵斥周玥晗,心想你再不長記性一再的得罪她,下回可就不知道丟什麽了。

“噢!原來是周郡主!”李鈺恍然大悟的笑著,“怎麽周郡主喜歡扮男兒?這大熱天的還帶著一頂帽子?熱不熱啊?”李鈺說著,伸手就要去摘周玥晗頭上的儒生巾。

“……”周玥晗嚇得趕緊往後躲了兩步,紫漲了臉上揮手抓住李鈺的手腕就要發飆。

“玥晗放手!”雲啟閃身把她攔在身後,側臉低聲叱道:“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我……表哥你幫著她欺負我!”周玥晗放開李鈺的手腕,紅了眼圈。

“你若是不聽話,就回府去吧。”雲啟皺了皺眉頭,懶得多說。

“哼!”周玥晗狠狠地瞪了李鈺一眼,“咱們的帳,日後再算!”

“日後?”李鈺詭異的笑著對周玥晗搖了搖手,“咱們兩個絕不可能有‘日後’。”

“哼,你等著……”周玥晗不知道李鈺為什麽加重口氣說那兩個字,純情小少女完全不懂女流氓的冷笑話。

“鈺。”雲啟雖然也沒聽懂李鈺的‘日後’是怎麽回事兒,但憑著直覺就知道那不是什麽好話,於是朝著李鈺微微一笑,談到:“你的字寫的不錯,衛夫人的簪花小楷,骨骼清奇,娟美雅致,叫人見之忘俗,我還真是很意外你能寫這樣的字。”

“你說什麽?莫名其妙的。”李鈺自然要裝傻。

“不要裝了,否則我以後不許西月給你做東西吃。”雲啟微笑著亮出殺手鐧。

“……”李鈺瞥了周玥晗一眼,在繼續取笑人和美食之間動搖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後者。

“這裏人好多,吵吵嚷嚷的,叫人心煩。不知道公主殿下休息的地方會不會清凈一點?”雲啟微笑著問。

李鈺轉頭看了看濃蔭蔽日的院子和涼棚下精致的榻席。

古玩拍賣是江南諸多古玩店早就興起來的一種活動,起源於文德年間,由國醫館院令姚大人為了募捐錢糧救治災民而實行的一種頗受歡迎的買賣方式。傳到現如今一百餘年,早就被這些有心機的商家運作的如火純情。

因為來的都是有錢人,所以古董店從來不敢怠慢,尤其是今日掬寶軒請的人都是江南商界的泰山北鬥,雖然屋子裏坐不開所以不得不在院子裏安排座位,但卻也花費了許多心思。

整個院子的頂上都照了涼棚,棚頂鋪設了一層混合了薄荷的青草,新鮮的青草不但遮陰蔽日而且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薄荷香,連蚊蟲都不靠近。

下面的榻幾不是檀木就是花梨木,還有紅木等,除了雕花就是西洋漆雕,每一件都精致貴重。

點心果盤自然比不上西月做的精致美味,但也是請了東陵名廚名家來料理的,還專門請了個西洋面點師傅,做了些洋點心。茶也都是當年的明前龍井。

而且李鈺還想著人多氣味雜,還叮囑仇老怪把每一組榻席上都放了一只精美的玻璃花瓶,裏面以清水供著玫瑰百合等鮮花花束以取代熏香。

為了眼前的這些,李鈺拿出了五千兩銀子的私房錢來布置,如今卻被雲啟嫌棄成這樣。一時間公主殿下覺得好挫敗。

“我是來賣東西的不是來買的,所以我的位置不在這邊。”李鈺說著,擡手指了指身後的二層木樓,“我看熱鬧的敵方在上面。”

“我們也不買東西,就是來看熱鬧的。”雲少棠笑道。

李鈺挑了挑秀眉,笑道:“我還以為二位要慷慨解囊呢!原來只是看熱鬧?那行吧,二位王爺請上去喝茶吧,正好把這邊的位置讓給有錢人。”

“你不要瞧不起人!”周玥晗心裏對李鈺有怨恨,所以李鈺說什麽她都生氣,都上前想要跟李鈺爭辯幾分。

雲少棠伸手一把拉住她,悄聲勸道:“郡主不要逞一時口快。有些人是得罪不得的,您還是忍一忍,嗯?”

周玥晗大眼睛一瞪:“呸!我從小到大就不知道……”

“郡主。”雲少棠擡手敲了敲周月涵的腦門,似笑非笑的瞪著她。

周玥晗胸中的火氣騰的一下子冒上來,卻又被雲啟一個眼神把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不要無事生非,別失了自己的身份。”

嗚嗚……被表哥訓斥了。周玥晗扁了扁嘴巴沒再說什麽。

雲啟臉色平靜如水,語氣也平靜如水,可說出來的話就是不怒而威,讓周玥晗偃旗息鼓,有火也不敢發。

李鈺悄悄地沖著雲啟豎了一下大拇指,調皮一笑。

雲啟無奈的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李鈺的心情不錯,她直到對周玥晗來說,自己再怎麽打擊她也比不上雲啟的一句訓斥。被喜歡的人嫌棄,大概是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了,沒有之一。

幾個人一路跟認識的人打著招呼,笑語晏晏的上了二層木樓。

“公主,王爺。”蓮霧看見幾人上來,忙福身問安,然後打起了簾子。

“二位王爺,請吧。”李鈺微笑著側身,看雲啟三人進去後又吩咐蓮霧,“去把我的咖啡端上來。”

蓮霧應了一聲轉身下去。沒多會兒果然端著一個骨瓷托盤進來,上面是一套描金繪彩的咖啡壺和咖啡杯。蓮霧一進來,咖啡壺裏的香味便在雅間裏彌漫開來。

“這是什麽茶,好香!”雲少棠嘆道。

李鈺笑道:“這是我從西洋人那裏買來的,人家這個不叫茶,叫‘咖啡’。”

蓮霧把托盤放在方桌上就退去一旁,李鈺給每個人都倒上咖啡,又轉頭問雲啟:“你要不要加牛奶和糖?”

雲啟和雲少棠不同,他從小在東陵長大對咖啡並不陌生,於是笑道:“我是喝不來黑咖啡的,太苦了。”

“那給你多加點糖好了。”李鈺給雲啟的咖啡裏兌了奶,又加了兩勺糖,輕輕地攪勻了親手遞到雲啟的面前,微笑道:“嘗嘗看還苦不苦。”

“多謝。”雲啟微笑著接過來,微微垂眸,淺淺的啜了一口,點頭讚道:“香醇可口,果然是異域風味。”

“好喝嗎?”雲少棠滿眼期待的看著雲啟喝了一口之後,方有樣學樣的把自己那杯咖啡兌上奶和糖,攪了攪,湊到鼻前深深的嗅了一口香味,感嘆道:“這玩意兒的香味還真是特別。”

周玥晗看這雲啟和雲少棠都喝上了,再看看李鈺正專心的拿著銀質小湯匙攪著咖啡,她那一杯卻不放奶也不放糖,看上去黑乎乎的像是一碗藥,於是忍不住皺眉——這能喝嗎?

再看李鈺卻優雅的喝了一口,還閉上眼睛回味,看上去很好喝的樣子。於是周玥晗覺得自己不能被一杯勞什子咖啡給嚇著了,於是也不加奶和糖,直接端起黑咖啡來憋著呼吸喝了一口——“唔!咳咳……好苦啊!”

“那麽難喝的東西你們還喝?!”周玥晗的鼻子眉毛都皺到一起去了。

“是不怎麽好喝。”雲少棠讚同的點了點頭,“聞起來很香,喝起來麽,味道就有點怪了。”

雲啟卻微笑道:“我覺得還不錯。”

“哼……”你被這妖女迷了心性,她弄的什麽勞什子在你心裏眼裏都是好的!周玥晗不高興的瞪雲啟。

李鈺看著周玥晗那副樣子,玩心頓起。於是立刻笑瞇瞇的靠近雲啟身邊,說道:“喜歡的話,我那裏還有不少,回頭給你送點過去。這個奶一定要新鮮,糖最好是用西洋糖,算了,我回頭一並給你送去,再教給西月怎麽煮,怎麽調。”

“好啊,先謝過了。”雲啟笑的很開心,明媚的笑容比朝陽雲霞還燦爛,讓旁邊的李鈺和周玥晗都看得一呆。

原來他發自真心的笑起來竟然如此迷人。李鈺默默地咂舌,人都說散盡千金換美人一笑,看來真是不假。

“色女!”周玥晗看著李鈺盯著雲啟的綠油油的眼神,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說我呢?”李鈺轉頭看向周玥晗,嫣然一笑:“謝了啊。”

“你……你這女人還知不知道羞恥?”周玥晗鄙夷著。

“食色性也,這是先賢說過的話。再說,你剛才不也看呆了嗎?”李鈺擡手指著雲啟,笑問:“你敢說你喜歡他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你胡說!”周玥晗不服的拍桌子,眼看著要急。

“好了!”雲啟擡手揉了揉眉心,嘆道:“我說你們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周玥晗還要說什麽,外邊卻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眾人的註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周玥晗嘴巴撅得老高,不樂意的轉過臉去。

“這個方掌櫃的,終於膩歪完了,舍得把東西拿出來給大家看了。”雲少棠對古董珍玩頗有興趣,一邊說著一邊起身,走到欄桿前往下看。

雲啟笑了笑沒說話,繼續喝杯裏的咖啡。

“這個也不能喝太多啊,喝多了晚上睡不著覺。”李鈺說著,把雲啟手裏的咖啡杯拿走,轉手拿了一塊曲奇給他,“這個是西洋點心,常常味道如何。”

雲啟十分享受李鈺這般乖巧可人的樣子,雖然知道她是故意裝出來氣周玥晗的,但還是全部接受並悉心配合:“嗯,味道不錯,你去把方法找來,回頭讓西月在家裏自己做。”

周玥晗被他們兩個卿卿我我的樣子給氣炸了肺,再也坐不下去了,直接甩手走了。

她一走,李鈺便恢覆了正常,坐直了身子跟雲啟保持了距離,拿起自己的杯子來慢慢的喝咖啡。

此時拍賣已經開始,拍出的第一件古玩是一幅五百多年前一位文豪的字畫。報價是一千兩銀子,經過幾番舉牌,價格已經擡到了一千八百兩。

雲少棠對古字畫頗有研究,此時看著下面那幅字畫,心癢難耐,很想舉牌喊價,可又因為來的時候被雲啟叮囑過,只許看熱鬧不許參與其中,心裏再想要那副古畫也只能看著它以兩千四百兩銀子的價格被一個富商買走。

接下來的幾間古玩都算得上是真品,有前朝瓷玉器皿,刺繡屏風,字畫,還有來自他國的珠寶珍品等。東西一件比一件珍貴,拍出的價格也一件比一件更高。

最後一件器皿是黃玉百草鼎。

一個蓋著一方紫紅色的絲絨布看上去好像大箱子的東西被四個年輕小廝擡了過來放在主持臺上的方桌上。在眾人萬分期待的目光中,絲絨布被方宏緩緩地揭開,露出一尊四四方方晶瑩透明的玻璃罩子。透明的玻璃罩裏古意盎然的黃玉百草鼎便展現在眾人面前。

“這就是百草鼎?!”

“看著也沒什麽特別啊!不就是一塊黃玉雕刻的鼎麽?”

“這是岐黃玄門聖物,我等自然不知道它的好。”

“哎,聽說用此頂煉制丹藥,功效可增數十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這種事情太過玄妙,要試過才知道。”

“可惜姚家的人沒來。”

“江寧蘇家的人來了!還有靖江王家,姑蘇江家,他們可都是姚家的至親。”

“他們是奔著百草鼎來的。”

“據說寧老侯爺九月裏要過六十整壽”

……

眾人各自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整個院子裏都嗡嗡的聲音,好像飛進來上千只蜜蜂。

“諸位諸位!”掬寶軒的掌櫃的方宏站在主席臺上朝著眾人連連拱手:“諸位請安靜一下!這就是皇後娘娘委托小店拍賣的稀世珍寶——黃玉百草神鼎!”

“好!”有人率先叫好,隨後鼓掌聲叫好聲不絕於耳。

“諸位,在競拍這件寶貝之前,小可先跟大家說明一件事兒——因為這件寶物是大周皇後娘娘所有,而皇後娘娘拿出這件私藏的寶貝來並非為了錢財,而是為了江北數萬吃不上飯的百姓。所以,皇後娘娘的這件寶貝不要銀子,只要糧食。”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嘩然。

“當然!為了竟拍方便,咱們還是以銀子來喊價,到最後,不管是哪位富豪把寶貝拍到手,您都以等量銀子的糧食來換取這件寶貝。當然,如果您不認可這樣的交易,可以不參加這件寶貝的競拍,皇後娘娘絕不會怪罪大家。諸位明白了嗎?”

“皇後娘娘仁義!”有人打破了嗡嗡的私語聲,振臂高呼。

“大周皇後此舉更顯大義!”有人響應道。

“是啊!我們支持皇後娘娘!”

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滿場的氣氛相當的活躍。

方宏等掌聲過去之後,方擺了擺雙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又發揮他身為掌櫃的好口才把百草鼎的好處一二三四五說了一遍。最後報出底價:二十萬兩白銀。

“二十萬兩!”立刻有人連連搖頭,“太貴了!”

“嘖嘖,二十萬兩買個這個拿回去擺著……還真是……”

“三十萬兩!”不管人們怎麽議論,但依然有人舉牌。

蘇聽泉看了一眼那個舉牌的人,轉頭朝江玿使了個眼色,江玿立刻舉牌:“三十五萬兩。”

“四十萬兩!”一個身穿藏青色錦緞長袍的男子也舉牌子。

“湖州趙先生——出白銀四十萬兩!”方宏高聲喊道。

“四十五萬!”王慕甫也舉起了牌子。

“靖江王先生——出四十五萬兩!”方宏高聲喊道。

“五十萬!”之前喊三十萬兩的男子舉牌。

“安陸李先生——出白銀五十萬兩!”方宏的聲音更高了。

“六十萬兩。”沈著緩緩地舉起了牌子。

“紹州沈公子——白銀六十萬兩!”方宏盡職盡責的向眾人重覆。

“七十萬兩!”

“湖州趙先生——白銀七十萬兩!”

“一百萬。”蘇聽泉不屑的笑了笑,瞥了湖州的富商一眼。

院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又開始議論紛紛。

王慕甫臉上雖然是怡然自得,心裏卻著實捏了把汗。之前花滿樓是說讓他們幾個把百草鼎的價格擡上去不假,可蘇聽泉一下子擡到了一百萬,對方若是不中招可怎麽辦?難道真的拿出一百萬兩銀子來去買這個東西?

“江寧蘇老先生——白銀一百萬兩!”方宏重覆過一次之後,看著院子裏眾人精彩紛呈的神色,等了片刻,又朗聲重覆道:“江寧蘇老先生——白銀——一百萬兩!一百萬兩一次!”

“一百二十萬!”一個清泠的聲音打斷了方宏,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喲,這是個女娃娃吧?穿了一身男裝跑這裏來,是搗亂的吧?”

“莫非這就是李公主?”

“拉倒吧,公主可不是長這麽模樣。”

“那這是誰啊?”

“不知道。”

“這位小公子——請問您貴姓?”方宏抱拳笑問。

“本郡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安逸州,周玥晗。”

“謔!原來是安逸侯郡主!”院子裏一片喧嘩。

“安逸侯可是開國侯爺,家底厚著呢!區區一百二十萬不算什麽。”

“說的也是,這些累世富貴之家,財寶數都數不清,有錢!”

“有錢又怎麽樣?人家這次要的是糧食!聽說北方戰亂,義軍四起,安逸侯也不那麽好過吧?”

“唉!誰知道呢!”

……

眾人議論紛紛,方宏卻不能怠慢,只得高聲宣誦:“安逸侯周郡主——白銀一百二十萬兩!”

“怎麽回事兒?王爺不是說不攙和嗎?”江玿皺著眉頭低聲問。

“我哪裏知道。”王慕甫也一臉的不高興,不是都說好了嗎?王爺這樣橫插一杠子是怎麽回事兒嘛。

“安逸侯郡主……”方宏見眾人議論紛紛卻沒有人再舉牌子,只好高聲重覆。

“一百六十萬!”有人舉牌,打斷了方宏。

“江州盛公子——白銀一百六十萬!”

“一百八十萬!”周玥晗心裏有怒氣沒處撒,一心想要敗壞銀子來壓制李鈺的勢頭——你不是為了江北百姓賣寶貝嗎?本郡主有的是錢買!本郡主比你有錢,比你有實力!你爹當皇上又能怎麽樣?你照樣是個窮光蛋公主!

樓上的雅間裏,李鈺靠在柔軟的靠枕上扇著扇子,無奈的嘆道:“王爺,你家表妹是不是瘋了?”

雲啟笑了笑,說道:“無妨,讓她鬧一鬧也好。”

“你確定她能收的住?”李鈺似笑非笑的看這雲啟,緩緩地傾身過去貼近他的耳邊,低聲耳語:“我可沒想要坑你們一家子啊!”

雲啟身子一僵,連呼吸都屏住——她吐氣如蘭在他耳邊私語,溫熱的氣息拂過他敏感的肌膚,簡直如遭電殛。

外邊忽然一聲更高的喧嘩聲,打斷了這邊的旖旎風情。

李鈺忙坐直了身子往外看,只聽見方宏高聲喊道:“江州盛公子——白銀兩百萬!”

雲啟一怔,轉頭看了李鈺一眼。

李鈺微微一笑,朝著他點了點頭。

雲啟一拍方桌站了起來,兩步走到外邊的欄桿跟前,敢在周玥晗開口之前朗聲說道:“盛公子果然是財大氣粗啊!真是叫人佩服!佩服!”

“原來是東陵王爺在此,真是慚愧!慚愧!”盛公子轉身朝著雲啟抱拳還禮。

江州盛家的嫡長子盛興然原本是祿王雲少棣的表弟,如今暗地裏跟吳襄綁在一起。為了衛長卿手裏的十幾萬精兵和西北勢力的歸屬,他才特來此地重金收買百草鼎。

當然,最初盛家也只是聽到了風聲,到了東陵才直到百草鼎居然是大周李氏皇族所有,原本是策劃著重金買了江湖上有名的盜賊來偷,卻一直沒得手。後來殷皇後說公開拍賣,只為籌錢糧以解北方之困,盛興然就大大方方的來競拍了。

盛家的出現對李鈺來說是件頭疼的事情,就算是捉住了盜賊也擋不住他支持吳襄政權跟大周作對。所以她設了一個局,專門為了套牢盛興然。

而周玥晗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還一心要把對方壓下去,一聽對方報出二百萬兩的價格來,她不服氣還想要舉牌,陡然被雲啟打斷,便皺著眉頭嚷過去:“表哥!幹嘛要認輸?!”

“玥晗,江州盛家,富甲天下。我們跟盛公子爭,怎麽可能會贏呢?”

“表哥……”

“玥晗,聽話。回頭我再給你找別的好玩的東西。”雲啟朝著周玥晗嗔聲道。

“……”周玥晗最吃雲啟這一套,一聽這話立刻就閉嘴了。

他們兩個人如此這般在眾人眼裏看來就像是表兄妹之間的小別扭,似乎原本是東陵王答應給表妹買百草鼎拿回去玩兒,後來又閑貴了覺得買不起,所以退出了竟拍。

東陵王府曾經被抄撿,雲啟曾經被押解入京問罪。至於後來他怎麽誅奸黨打胡汝什麽的那都是以後的事兒,東陵王府實實在在被查抄過這事兒錯不了,所以東陵王府現在沒實力跟江州盛家爭也是明擺著的事兒。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往別處想。盛興然更是想當然的得意洋洋。

這一場競拍以盛興然二百萬兩白銀買下百草鼎圓滿結束。

眾人紛紛像盛興然道賀之時,一聲高喝打斷了眾人:“傳皇後娘娘懿旨:賜請江州公子盛興然午宴!”

“哎呦!皇後娘娘賜宴!這可真是難得!”

“是啊!是啊!這可真是無上榮耀啊!”

“恭喜盛公子了!”

“今天盛公子獨占鰲頭啊!”

“切!榮耀什麽呀,江州跟兩湖挨的那麽近,盛興然的心裏頭向著誰還不一定呢!大周皇後賜宴,說不定是鴻門宴!”

“祿王不是被吳襄給囚禁了嗎?說起來盛家應該跟齊皇帝是仇家才對。”

“話是這麽說,但裏面的彎彎繞誰知道呢!”

……

“盛公子,幸會。”李鈺從樓上走下來,沿著眾人給讓開的路一直走到盛興然面前,朝著他微笑點頭。

“草民盛興然參見公主殿下。”盛興然朝著李鈺深深一躬。

李鈺擡了擡手,微笑道:“盛公子不必多禮。早晨出來的時候皇後娘娘專門叮囑過我,說一定要我親自帶著竟拍得百草鼎的人去拜見她。盛公子,請吧。”

“有勞公主了。”在眾人的竊竊私語和高聲道賀聲中,盛興然意氣風發的跟李鈺走了。

雲啟站在眾人之中看這李鈺和盛興然離開,半晌沒說話。

“哼!有什麽了不起!”周玥晗不屑的哼了一聲,不就是二百萬兩銀子的糧食麽?!

“玥晗,你一個人偷偷地跑出來,外祖父還不知道擔心成什麽樣兒了。明兒我讓關山送你回去吧。”雲啟說完,便擡腳往外走。

雲少棠趕緊的跟上去,拉著雲啟的袖子問:“哎哎,掬寶軒安排咱們去攬波樓吃飯呢,你倒是去不去啊?”

“不去。”雲啟擡手把袖子從雲少棠的手裏扯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蘇聽泉,蹙眉道:“我不舒服,七哥你替我去吧。”

“好吧。”雲少棠無奈的看周玥晗,“周妹妹你呢?”

“我去!我為什麽不去?!有人請吃飯,不吃白不吃!”周玥晗被雲啟的話給氣著了,說話跟吃了槍藥一樣。

“七哥,照顧好玥晗。”雲啟說完,便擡腳上了自己的馬車。

……

拍賣會結束,雖然之後的宴會也很熱鬧,眾人在觥籌交錯之間討論這次的竟拍的十件寶物,攬波樓上下喧嘩漫天,熱鬧非凡,但那也只是餘熱了。

盛興然去了東陵府衙領了皇後娘娘賜宴——其實這賜宴也沒啥大不了的,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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